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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惟新课堂特辑』70年来的每个你 | 家以砚续,艺道酬心

发布时间:2019-10-05 

鲁迅先生曾言,我们自古以来,就有埋头苦干的人,有拼命硬干的人,有为民请命的人,有舍身求法的人...这就是中国的脊梁。在新中国七十载风雨兼程之中,自然不乏这些“民族脊梁”,他们或处于庙堂之上,或居于山间田野,或青史留名,或默默无闻,或伟岸挺立,或平凡如你我,在三百六十五天的点点滴滴间诠释“中国人”的生活意涵。

恰值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之际,这一次我们把镜头对准了处于市井日常,对准了处于你我身边的他们,『惟新课堂』特别推出国庆特辑栏目——“70年来的每个你”,记录下平凡时刻里的中国人。

 

第一辑

家以砚续,艺道酬心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云南民间非遗记忆

- 这里有苍山洱海,还有传世砚台 -

乡土社会学家费孝通说:“只有直接依赖于泥土的生活,才会像植物一般的在一个地方生下根。”

茶马古道上,苍山余脉中,坐落着我的家乡——大理白族自治州洱源县凤羽镇。凤羽镇因传说“凤殁于此,百鸟集吊,羽化而成”得名,也因此这里一座海拔3500多米的高山被称为鸟吊山。

我的祖先依山而居,于凤羽坝子耕读传家。他们发现鸟吊山的北麓背阴,石料水分饱和、纹理顺直、质地细腻,触摸如同婴儿皮肤一样温润光滑,很适合于制作砚台。又因凤羽重文墨好读书,辈出文人学士,这门制砚的匠艺便被开创广传,并在我的家族中不断传承,绵延了八代之久。

凤羽砚台的特点是下墨快、发墨好,更神奇的是盖上盖子,砚台里的墨汁放上三四个月都不会干。

 

采访:凤羽砚台第六代传人杨树芳遗孀

 

采访:凤羽砚台第七代传人杨世昌遗孀

砚台,是大山的馈赠,也在家族中如血脉般流转。现在掌舵这门技艺的是第八代传人,我的堂兄张跃堂。生于1977年的他,对制砚技艺的传承有着最深的感触。

张跃堂,凤羽砚台第八代传人。1996年开始跟随他的父亲杨世昌学习制作砚台。现为“云南省石雕工艺大师”和“大理州民间艺术大师”。

 

采访:凤羽砚台第八代传人张跃堂

在他小的时候,家里兄弟姐妹多。为了养家糊口,长辈总是白天务农,夜里挑灯制砚,然后拿到“三月街集市”上卖钱贴补家用。令他记忆深刻的是小学时,家里接到一笔280方砚台的大订单,那段时间他常常半夜睡醒了还听到父亲彻夜赶工雕刻砚台的声音。正是靠着这笔订单的钱,家里盖起了房子,办起了砚台厂。

张跃堂的父亲——第七代砚匠传人杨世昌(已故),于1988年创办凤羽镇砚台工艺品厂,被官方评定为“云南省民族民间工艺美术大师”、“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”。

逐渐地,制作砚台从贴补家用的谋生,变成了一门家族的事业。与城市里的流水生产不同,制作砚台依赖于亲人间的互助劳作。

要制砚台,首先要上山挖石材。深藏在大山某处上好的石料产地是每一代砚匠心口相传的“秘密”。几十年来,每次上山挖石材都是一家人的接力。男女老少,兄弟姐妹,纷纷上阵出力。男人们挖石材,困了就睡在山上,醒了便不分日夜地挖掘。女人们用马帮驮,用背篓背,不辞辛苦地将石材运下山。几十年过去了,依然有8公里的崎岖山路,必须依赖于这种传统运输方式。每块砚石得来可谓“千锤万凿出深山”。

山路上的马帮。(来源:四川新闻网)

从山上运下来的制作凤羽砚台的石材。

平日里,堂兄的妻子和兄弟等都会参与砚台制作,下一代的孩子们也从小耳濡目染。雕刻砚台的12道繁复工序,离不开一家人的连环接力与默契合作。用堂兄的话说,如果没有砚台作为一家人的生活纽带,兄弟姐妹也许就是各干各的事业。

凤羽砚台世家一家人。

一块块的砚台,垒起了他的房子,也垒起了他的家庭。砚台赋予一家人生活的希望,也教会一家人生活的真理:千锤百炼、精雕细琢,互帮互助、一心热爱,手艺与家的维系需要这种本心。

张跃堂在砚台造型上推陈出新,传统的方形、圆形之类的规整形状,衍化成了顺应石材形状和纹理而制作出的更精美绝伦的砚台。

堂兄一家通过勤恳劳动和诚信经营,收获了踏实满足的生活,但也不忘释放善意。他们常常请乡亲农闲时来帮忙,教他们制砚技术以增加收入。2014年起,在县残联的帮助下,砚台厂先后为22名残疾学员免费培训,其中17名残疾学员已经能在家独立制作砚台。

在这种流传中,我想官方的支持也不可或缺,一种文化、一门手艺能够日渐茁壮,是需要被认识,被认可,被宣传和扶持的。而匠人的本心,则是推陈出新又不失根基的核心所在。

砚台厂内,一名聋哑人学徒正在雕刻砚台。

堂兄常说,“取之于砚台,用之于砚台”。利用砚台厂的收入,他一砖一瓦地建起了“凤羽砚台文化艺术馆”,供游客参观了解砚台的历史,供学生前来体验手工工艺,供书法爱好者在此聚会交流等,为的是将砚台文化发扬光大。

凤羽砚台文化艺术馆。

以砚台为生的生活也并非一帆风顺。上次回到家中又拜访了堂兄家,他依然专注地雕刻着砚台,尽管手上满是茧和灰尘。我问起堂兄近况如何,他说今年以来的订单下降了些许,但利润再低也要做好每一道工序,把砚台做好做满意,既要对得起顾客也要对得起自己的内心,不能辜负真正欣赏它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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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方砚台无不需要一刀一刀地雕刻,一边雕刻还要一边吹去刻下来的灰,而这一做就是若干小时的久坐和专注。

在上海求学的第5个年头里,我已经融入这座都市的急促脉搏。我常听到城市人对“996工作制”和“快餐式生活”的抱怨,看到都市青年对未来选择的不定迷茫。同时作为一个根在乡土的孩子,乡村人这种与一份手艺自然融为命运共同体的人生之路,常让我感到与都市之间巨大的对冲性。

人们喜欢讨论“工匠精神”,似乎大家都默认匠人日常高于生活。但在堂兄家庭和历代砚匠身上,我看见了真正扎根于泥土中最朴素、无粉饰的生活哲学,对他们来说,这不过是柴米油盐一般的日常坚持。在乡土中,人们似乎自然而然地选择和继承生活,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坚持比选择本身更加重要。

 

- THE END -

 

作者团队:李涵 陈实 邢歌

指导老师:卞清

课程名称:《媒介融合与新闻传播实务研究》

 

*本文中未注明出处的图片均为作者团队所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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